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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灣漫畫大師蔡志忠、朱德庸細訴心路歷程

2006-06-12 8096 0

  臺灣漫畫大師蔡志忠、朱德庸細訴心路歷程,坦陳對漫畫對人生的思考和感悟

  畫“經(jīng)典”取精華找“污點”幽一默

  交談

  交談人物蔡志忠1948年出生于臺灣彰化。15歲中途輟學后,只身到臺北當職業(yè)漫畫者。1963年開始連環(huán)漫畫創(chuàng)作,1981年,“七彩卡通老夫子”獲頒金馬獎最佳卡通電影長片獎。1983年開始在報紙雜志發(fā)表四格漫畫,并在新加坡、香港、馬來西亞、日本報紙長期連載。之后致力于研讀中國古籍和佛教方面書籍,創(chuàng)作出膾炙人口的《莊子說》《老子說》等經(jīng)典漫畫,被翻譯成二十幾種語言。近年來則致力于創(chuàng)作物理漫畫,以及佛法的研讀。朱德庸

  臺灣著名漫畫家,1960年出生于臺北,4歲便開始紙上涂鴉。1985年在服兵役時每晚用手電筒照明,偷偷創(chuàng)作“雙響炮”,連載于臺灣《中國時報》,引爆一波四格漫畫熱潮,成為漫畫界最受矚目的新人。在其后的十多年中,以《醋溜族》、《醋溜CITY》、《粉紅女郎》、《澀女郎》等作品風行海內(nèi)外,擅長用辛辣尖銳的筆調(diào)描寫男女在愛情、婚姻方面遇到的問題,深受都市時尚一族的追捧。

  同題采訪:近年來的創(chuàng)作生活軌跡

  記:您是大陸作者早已熟悉的漫畫家,但最近幾年似乎較少看到您的新作,能否談談您這些年來的創(chuàng)作和生活軌跡?

  幾乎要改行當物理學家

  蔡志忠(以下簡稱蔡):我從1999年9月開始“閉關”,最近5年來都沒有離開過臺北,原則上是離開家不超過500公尺距離。我在做物理和數(shù)學方面的研究,幾乎要“改行”當物理學家。我習慣于集中精力專心做一件事,像圖說“諸子百家”就是上世紀80年代一個人躲在日本兩年創(chuàng)作的。

  這5年期間,搞物理研究需要補充數(shù)學知識,于是我又有了漫畫代數(shù)、漫畫幾何、漫畫微積分的嘗試,用我有別于他人的方式深入淺出地解釋復雜的數(shù)學問題。

  同時我還兼任了一家電腦公司的軟件顧問,這又使我在另一個方面來完成自己的創(chuàng)造。

  畫出自己對人生的思考

  朱德庸(以下簡稱朱):頭幾年我過得并不太好,特別是1996年、1997年的時候,一大早進工作室,半夜才離開,不停地趕工,一點反省的時間都沒有。我畫漫畫的初衷本來是尋找快樂,也確實從繪畫中得到了莫大的快樂和成功。但在成功的同時,我發(fā)現(xiàn)喪失了自我,喪失了生活,也喪失了快樂。從1998年我就開始逐漸停掉在臺灣的出版,把專欄減到最低,2001年以后的兩年時間甚至幾乎是封筆的狀態(tài)。我?guī)е胰说教幝眯?,在不同的地方找回生活的感覺。

  去年,我又逐漸開始恢復工作,近一年前,忽然有一股沖動想在最快的時間把自己關于人生困境的思考畫出來,大概畫了七個多月,過去很少在一本書上花這么多時間,做得很辛苦。這本新書《什么事都在發(fā)生》和以往不同,我不再只是旁觀者,而融入了許多個人感受。

  生活中是個什么樣的人

  記:您在生活中是個什么樣的人呢?除了畫漫畫,還有別的愛好或興趣嗎?

  除了畫畫最喜歡打橋牌

  蔡: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挺健談,但總的來說不喜歡人多的場合,愿意獨處。我最高紀錄曾經(jīng)有21天一步都不出家門,然后出去辦一回事,然后又有21天沒出門。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最利于思考和學習。

  除了畫畫,我最喜歡打橋牌,最多的時候一周要去四次,每次三個半小時!現(xiàn)在每星期也要去兩三次。橋牌能鍛煉人的大腦,使思維變得敏捷。

  現(xiàn)在只有平靜沒有快樂

  朱:我有時候快樂有時候不很快樂,如果按照比例,不快樂的比例比較多,也有自閉的部分。這跟我自己的經(jīng)歷,或者說我現(xiàn)在是不是處在一種幸福的狀況,有沒有好房子,有沒有好車子開,都沒有直接關系,是性格。像現(xiàn)在宣傳新書的過程中,我反復地接受采訪、介紹自己,其實就時常覺得自己處于一種非?;闹嚨臓顟B(tài),也是困境,但沒有辦法解脫。

  年輕服兵役的時候,沒有人認識我,畫自己喜歡的畫,去想去的地方,我很快樂?,F(xiàn)在的我只有平靜,沒有快樂。所以說人要快樂,就不要出名,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為時已晚。

  同題采訪

  對著迷漫畫輟學怎么看記:不少成名的漫畫家似乎學歷都不是太高,自學成才的不在少數(shù)。而目前內(nèi)地也有相當一批年輕人從愛看漫畫發(fā)展到希望以此為職業(yè),非常著迷,甚至因此而輟學或離職。您作為過來人,怎么看這個問題?讀書是最好的一種積累

  蔡:畫家要使自己有學問,你的畫才會有內(nèi)涵,但作品思想的內(nèi)涵又必須通過趣味性的手段來表現(xiàn),這就需要你比一般的讀者懂得多、看得遠。我個人并不迷信學校教育,相反很慶幸當年父親沒有堅持用繼續(xù)升學來擠壓我對漫畫的熱愛;但我看重知識,因為文憑是物質(zhì)的、暫時的,但學問是精神的、恒久的。現(xiàn)在的青少年所謂為漫畫放棄學業(yè)其實更多的是在追求技巧訓練,其實畫的內(nèi)容才更重要,你必須吃透你所要表達的東西,才能畫出別人心中所想。不僅是漫畫,作為一個人,對知識、對智慧的追求是基本素質(zhì),讀書是最好的一種積累。應給自己更多選擇機會

  朱:喜歡畫漫畫不一定以后就能以此為業(yè)。在求學的階段,并不需要太入迷,如果你還年輕的話,應該給自己更多選擇的機會。漫畫的題材并不是只要你關在屋子里使勁地畫就行,如果你荒廢其他而把全部身心都只放在畫漫畫一件事上,就相當于把望遠鏡只放在一個點上,只能看到很有限的事物。而如果你放開心胸,把該做的事情處理好,就像一個活動的望遠鏡,能接觸到更廣泛的世界,不論是對漫畫還是別的事業(yè)都大有裨益。我的孩子也喜歡畫畫,但我從來不刻意教他,因為我希望他的生活先充滿各種選擇,再來分辨哪個是他最愛的。

  對話

  讓“古典”變得好簡單好有趣

  記:不夸張地說,許多年輕人是從看您的漫畫開始系統(tǒng)了解《論語》、《莊子》等典籍的,您怎么會想到讓中國古代傳統(tǒng)經(jīng)典與現(xiàn)代漫畫結(jié)緣這個獨特的角度呢?

  蔡志忠(以下簡稱蔡):有人問我,“古典”是什么?我覺得,歷朝歷代都有一些流行的思想或說法,真正能夠經(jīng)歷時間淘洗而保留下來的就是恒久不變的普適價值,是人類文化的精華所在。但很多思想變成白紙黑字以后,雖然被人誦讀了無數(shù)遍,其內(nèi)核卻沒有被人理解、更沒有施行,所以我嘗試用畫筆讓人們明白,畢竟圖像思維是最直接的。畫這些“經(jīng)典”,我不愿搞得很學術,而是努力要讓人家知道這些老祖宗的思想“好簡單!好有趣!”記:您認為傳統(tǒng)文化對于生活在科技時代的我們有什么意義?蔡:春秋戰(zhàn)國留下的哲學思想,讓我們能在做人、行為處事、治國等方面有所依據(jù);詩經(jīng)、楚辭、唐詩、宋詞、元曲等文學作品陶冶了我們的情操;八卦、易經(jīng)、理學、禪宗思想等也擴大了我們的視野和想象空間。不要懷疑古籍有幫助我們的能力。老子與宋代的張載就是最好的理論物理學家,老子的宇宙觀到今天還被證明是正確無誤的。而最重要的是,這些典籍令自己的大腦汲取不同的思想,多讀詩詞、文學著作又可提升人的氣質(zhì)和專心程度。

  我就是要掀“中國人的棉被”

  記:您的作品對“女人愛財、男人好色”作了深入的描摹,其筆法之辛辣甚至引起一些女性的反感,但同時您又說自己其實非常尊重女性;您不斷在作品里表現(xiàn)“愛情和婚姻是場災難”,甚至說“使離婚率降低的最好方法就是降低結(jié)婚率”,可您自己卻又是“幸免者”,家庭生活非常幸福。您自己怎么解釋這種矛盾呢?

  朱德庸:(笑)這中間有誤會,人們常常忘了漫畫是必須夸張的,我只是一個烏鴉嘴,偏偏要在一筐好桔子當中揀出壞的那些給人看。我確實認為未來是女性的世紀,你看,現(xiàn)在是女人男性化、男人女性化。男性化的女人保持了自己的細膩和堅韌,又吸收了男性的理性、決斷等等優(yōu)點,當然愈加優(yōu)秀;而女性化的男人則背負了女人所有的缺點,男人該有的卻沒有了。

  我描寫婚姻和愛情的黑暗點其實與自己的情感狀態(tài)無關,但與我創(chuàng)作漫畫的初衷有關。我覺得漫畫的特性就是翻箱倒柜去找那些垃圾、污點出來給大家看,用幽默的手法讓你哈哈一笑,過后再想想自己是不是該清理一下這些東西了?中國人總是說“家丑不可外揚”,這是消極的,讓人無法面對自己應該面對的東西,我就是要掀開這床“中國人的棉被”。恩愛的理由都差不多,吵架的理由才千奇百怪,所以我的婚姻幸福,才讓我有更多好奇心和閑心去觀察別人的不幸福?。?大笑)

  交談動機

  蔡志忠的漫畫《老子說》、《莊子說》,可以說是許多年輕人系統(tǒng)閱讀“諸子百家”的“啟蒙教材”;而朱德庸的《粉紅女郎》、《醋溜族》,也曾引起無數(shù)都市人對自身愛情、婚姻的審視和會心一笑……非常湊巧,在剛剛過去的這個周末,這兩位被內(nèi)地讀者熱烈追捧的臺灣漫畫大師不約而同來到了羊城。更巧的是,他們都經(jīng)過了數(shù)年的“沉寂”,這次都帶來了自己的“新產(chǎn)品”———蔡志忠為他的圖說“諸子百家”制作了多媒體系列,而朱德庸則出版了新書《什么事都在發(fā)生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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